电影《八佰》的热映,让1937年8月“八百壮士”的浴血传奇重现公众视野。147分钟的精彩剧情,让我们直达历史现场,重温那裹着血与火的硝烟……
闻名天下的“八百壮士”最后被迫放下武器,退进租界孤军营。1942年秋,日军将“八百壮士”分散押解到浙江诸暨、杭州,安徽裕溪口,江苏南京孝陵卫等地挖煤或筑路做苦工,还有一部分被日军强制运往南洋新几内亚充当苦力。直到抗战胜利后,他们才又回到祖国。
本文所讲述的,是“八百壮士”们此后的人生……
1937年10月31日,“八百壮士”撤出四行仓库。
再穷也不卖像章!
抗战胜利后,在新几内亚做苦力的幸存者被澳洲政府派船送回上海。
晚年,“八百壮士”老兵田际钿仍然记得:1946年12月底,他们这些幸存者被澳洲政府派船、由国际红十字会遣送回国。据田际钿回忆:他们经香港回到上海,上海市政府组织人到港口迎接。在上海住了一段时间,国民政府对他们这些在抗日中九死一生的幸存者态度逐渐冷漠,既不安排工作,也没有什么优待。这时,田际钿感觉国民政府当时对“八百壮士”鼓噪一时的宣扬不过是为粉饰国民党宣传抗日的门面而已,从此心灰意冷。不多久,国民党当局又以升官为诱饵,诱使他们上东北战场参加反共内战,但田际钿等人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为借口,坚决要求解甲归田,上海市政府也就顺水推舟给了田际钿一些路费,他孤身一人,回到了阔别10载的家乡鄂南蒲圻。
内战爆发后,幸存的“八百壮士”有的去了台湾,有的留在大陆。他们的原籍以湖北为主,也有湖南、江西、安徽等地的,大部分士兵陆续返回家乡。“文革”期间,有些人因为历史原因被迫害。更多的人隐姓埋名,不愿提起曾是国军的历史,那段战史很长一段时间湮没在历史中。
1947年7月,田际钿脱去一身戎装,带着一身伤痕回到故里。儿时的玩伴都已成家立业,见到高大却瘦削的他都格外地惊诧:“雀儿哥(田际钿早年的绰号),我们都认为你早没了,没想到你还在外边荡了这么多年。”乡音未改的田际钿一见到儿时的伙伴,便简单地说了一下多年来的军旅生活。还没讲完,同乡的“大伙伴”们都相拥而泣。
因家贫如洗,失亲少助,加之年龄已大,身体负过伤,刚回乡的他讨不起一房亲,只得倒插门去一寡妇家作上门女婿,这时对方已有3个年幼小孩(二女一男)。可是,好景不长,女方不多时染病西去,田际钿很快成了3个孤儿的养父,既当爹又当妈,拉扯3个孩子过了几年。1955年春,经好心人牵线,又与隔村小他20岁的王移宝喜结连理,相亲相爱。不几年,金玉、满秀、银水二女一男相继出世,活泼可爱,懂事乖巧,终于有了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后来,孙子出世时,他执意要给孙子取名为“田靖”——我这一生经历的苦难坎坷太多了,希望我的孙辈后人再不要重复那种漂泊流离的生活,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在家乡,田际钿先后担任过蒲圻县丁母乡、汀泗乡乡警、警长多年,踊跃参加过蒲圻陆水枢纽和柳山湖围垦等工程建设,在工地被誉为“老黄忠”,多次受到工程指挥部和民工团的表扬与奖励。但是,“四清”“文革”运动接连而来,田际钿因国民党军队退役兵的身份而被冲击,家被抄了,他自己也被当作“军痞子”挂牌游行批斗。某些证件被没收了,只有那枚“谢团长纪念章”被秘密珍藏下来。
村民在接受笔者采访时都讲,田际钿是个正直人,一生热爱劳动,多年来一直勤扒苦做,自耕自食,从不向政府邀功请赏,也不在乡人面前显摆资格,生活节俭,常常教育子女要珍惜幸福生活,还主动参加社会公益活动。村里有一口井,田际钿怕井水被弄脏,经常清扫、平整井的四周。营里小学教师韦华秀说:“老人一生不爱张扬,但有一次,我们请他到学校给学生上一节爱国主义教育课,他听说是给小学生讲四行保卫战这一爱国战役,很干脆就答应了。”
1987年5月的一天,蒲圻市地方志办公室干部李宗润在官塘驿候车去蒲圻城关,只见一个农民模样的老人接连两次都没挤上车,气不过甩出一句:“我跑了几个国家,人家搭车都不像这样挤!”旁边候车的人都认为这个老头是个“神经病”,土里土气,哪像出过国的人,而且还说自己去过几个国家。李宗润无意中插了一句嘴,问他到过哪些国家、到那里去干什么。这位“神经病”掰着指头,边想边说到过南洋群岛的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澳大利亚,是参加上海“四行保卫战”之后被日本人送到那里去服苦役的。后来,李宗润又问他“八百壮士”的番号及团长等情况,他都清清楚楚地一一道来。这下,周围的人全都呆了,对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刮目相看。从老人口中得悉,在抗日战争中,蒲圻有22人参加过著名的四行仓库保卫战;并且鄂东南入伍战士先在蒲圻集中,再乘车去武昌休整,不久即赴上海作战。
曾听赤壁市地方志办冯金平讲,1990年田际钿应邀出席过市政府组织的抗日战争胜利45周年座谈会。在农村,田际钿尤为关心时事政治,《新闻联播》是必看节目。19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他异常兴奋,整天“霸占”住那台黑白电视机,死死盯住屏幕,生怕错过了一个画面。正式交接仪式的那晚,天还没黑,他就对全家人下令:“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地看完电视,香港我去过,你们也好好坐下来看!”听他的儿媳沈伟珍讲,自从香港、澳门回归在即时,老人常常对人说,台湾也是我们国家的一部分,早一些统一就好了。
曾有人以500元的价格想收购那枚谢晋元纪念章,生活虽然困顿的田家人拒绝了。那时,田际钿说,“我虽然困难,但几百块钱在我眼里不算什么,钱花完了什么也没了。这枚纪念章一直跟随我到过澳洲,它是我对过去生活的纪念,也是我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贵精神财富。再穷也不卖像章!”
沈伟珍在接受采访时告诉笔者:“1975年为纪念抗战胜利30周年,听说台湾当局发行了抗战英烈纪念邮票一套6枚,谢晋元作为6英烈之一成为其中一枚邮票的纪念人物。老人晓得这消息后,很希望能有这么一套邮票。可是我们花了好多精力,没法让老人的梦想成真。”采访时,笔者目睹了老人昔日珍藏的那枚纪念章,正面中央是谢晋元的头像,谢晋元一幅典型南方人脸形,戎装肃态,神情坚毅,头像上方铸有“谢团长纪念像”6字,下书“孤军营敬制”,背面刻有“No112”编号字样。这枚纪念章与已逝的主人似乎在一起悄悄追忆那段血与火的战争岁月……
1989年3月,蒲圻市地方民政局与地方志办公室等单位向市委、市政府联名为田际钿申请补助。这时,田际钿才获得“在乡复员军人”、湖北省民政厅“优抚对象”身份,每月享有定补25元。
田际钿在澳洲服苦役期间,饮食粗劣,饥一顿饱一顿,有时饮用水也没保障,海水不能喝,就喝马尿。据沈伟珍说,他当年在澳洲就得了严重的胃病,以致后来在家里总要放些零食,老人胃痛时不能吃饭就嚼些零食。1998年9月,田际钿发现腹部有一个大肿块,疼痛不已,家人送到医院检查,诊断为“疝气病”。医生要求开刀动手术,媳妇便急忙回家筹钱。可是老人也跟着回来了,他不同意动手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上了手术台,哪晓得还能不能下来?”
病情发展很快,田际钿生活几乎不能自理,躺了一个多月,他再也没像以前一样能挺过去。当年农历八月十八日清晨,这位抗日老英雄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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